悉知洛阳诸事,蓟王六百里传语右丞等人。若九坂悬楼售罄,宜当将园中留存宅院,授予小侯。至于洛阳百姓,若遇兵灾,当大开园门,放入避难。
今“十常侍”已名存实亡。大将军何进与骠骑将军董重,分庭抗礼。太皇窦太后,作壁上观。三宫鼎力,当不至于祸起萧墙。各方轮番厮杀,终引董卓火烧洛阳。
当不至于。
步出平乐馆。赵忠、张让,各自仰天长叹。一亿琉璃,离我而去。
“入宫之后,又当如何。”赵忠低声相问。
“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张让沉声作答。
“只恨封谞,落井下石。你我二人贵为中常侍,却只得四百石小吏。此等羞辱,必百倍奉还。”登车时,赵忠愤而咒骂。
“董太皇此举,或大有深意。”并坐温暖车厢,张让吐尽胸中寒意:“黄门,玉堂二署,非同寻常。黄门之署,职任亲近,百物在焉,以供天子。玉堂之署,乃待诏(注①)之处,且南宫玉堂殿,亦是少帝起居问政之所。二署,皆可亲近少帝。”
赵忠亦醒悟:“莫非,董太皇欲使我等为其耳目,监视少帝!”
“十有八九。”张让阴森一笑:“若果真如此,我等重掌禁中,指日可待。”
赵忠亦奸笑:“如此看来,二宫太皇之盟,并非牢不可破。”
“只需投其所好,虚与委蛇,引三宫明争暗斗。我等趁机上位。当如你所言,重掌大权,指日可待。”张让眼中阴霾,一闪而逝。
车驾绕函园西出。繁华远去,车马渐稀。车内二人各想心事,一时无言。
“中常侍还有几人?”张让忽问。
“曹节、程璜、郭胜、封谞、毕岚、宋典,及你我。”赵忠答曰。
“呵呵,竟还有八人。”张让笑中透着凄凉。
“只恨不与我等一心。”赵忠恨意丛生。
“无妨。曹节、程璜,垂垂将死。郭胜、封谞,暂且得意。毕岚、宋典,当可为我等一用。先从园中择选十人,随我等入宫。余下人等,留守帝陵。暗自操练,已备不时之需。”张让已有定计。
“好。”赵忠言听计从。屡遭大难,共赴生死。二人关系之深,何须多言。
“田忌赛马,先输后赢。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张让紧握双拳,一时战意横生。
论忍辱偷生,夹缝求存。刀锯余人若称第二,天下无人敢称第一。
“速回帝陵!”张让尖喝一声。
“喏!”车前小黄门催马挥鞭。
一路卷风扬雪,呼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