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为了牧青瑶的安危,殷子受此举,也是在做给阜南王看。
随后牧青瑶先道出军弩流失一事,提及了黑风寨,道出八山城的接头人胡子,最后说起乌家寨里也出现为数不少的军弩。
一听军弩之事,皇帝的脸色变得更阴沉了。
军械之物,国之重器,一旦流失出去,损失的不但是国库,还有国运。
殷子受第二道圣旨紧接着发出,连夜调八山城守将苏鸿山进宫。
苏鸿山刚回到八山城,屁股还没坐热乎呢,接到圣旨后又星夜兼程的赶往皇城,要不是他有匹好马,这番折腾都受不了。
牧青瑶很聪明。
先把罪名给乌家寨扣好,言明乌家人持有军弩,并且私自豢养妖兽以活人喂食,又说出乌家暗中打造上百战巫图谋不轨。
等牧青瑶详细说完,皇帝的脑子里已经形成了一个画面。
乌家寨拥兵自重!
军弩,养妖,打造战巫,这种事能是自保吗,明显是要谋反呐!
最后,牧青瑶才将云缺以一己之力,铲除了乌家寨的事说出来。
牧青瑶始终在察言观色。
果然见皇帝听闻乌家寨已经覆灭后,神态从愤怒缓和了过来。
“你说的那个年轻人,居然有如此战力,实在难得啊。”
殷子受罕见的赞扬了一句,唏嘘道:“一己之力摧毁一座匪寨,他让我想起了你爹年轻的时候,那是真正的一人当关万夫莫开啊。”
“陛下,何止难得!云缺有勇有谋,年纪轻轻便战力无双,绝对是栋梁之才,而且他即将参加学宫考核,有十足把握能去学宫求学。”
顿了一顿,牧青瑶继续道:“可是云缺刚刚被刑部押进天牢。”
皇帝闻言诧异道:“他犯了何罪?”
牧青瑶道:“刑部下发通缉令,因为云缺杀害乌家寨三百一十九名妖人而被通缉,陛下,臣女可以用生命作证,云缺杀的均为该死之人,他非但无罪,反而有功!”
牧青瑶特意称呼乌家寨为妖人,就是要营造乌家寨的邪恶,加上之前如实的描述,牧青瑶有绝对把握求皇帝赦免云缺。
殷子受点了点头,没立刻开口,而是深深的看了牧青瑶一眼。
“大晋王朝不会纵容任何一个妖人,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此事刑部会调查清楚,若那云缺当真无罪,自可免于牢狱之灾。”皇帝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牧青瑶大为意外,急忙道:“陛下!云缺没有枉杀无辜,我……”
“好了!你一个女儿家,无需掺和这等凶案,既然平安归来,便回去好好休息,红莲教尚未铲除之前,别离开皇城,不然你爹要担心了。”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牧青瑶退下。
牧青瑶心头焦急,但她知道皇帝下了逐客令,再多说反而会触怒皇帝,只好躬身施礼后退下,连萍山君的行妖令与常威的无罪身,也被她暂时压下没提。
白厌说得没错。
皇帝今天果然心情不好,牧青瑶知道这种情况下,索要封赏并不明智。
走到门口,听到皇帝的声音传来。
“对了,明天你去瞧瞧宣儿,他最近身体不适,看到你,病就好了一大半,你不在皇城,他整天心神不宁的。”
皇帝口中的宣儿,名为殷宣,是当朝太子。
牧青瑶深吸一口气,答应后离开了皇宫。
至此,牧青瑶终于知道了皇帝为何没有立刻赦免云缺。
因为自己!
牧青瑶暗暗自责。
刚才在皇帝面前太过心急于救下云缺了,关心则乱,以至于说出用生命担保这种罕见的说法。
帝王者,哪个能是泛泛之辈,窥探人心轻而易举。
皇帝应该看出了自己对云缺超乎寻常的关切,所以才会不喜,才没有立刻赦免。
牧青瑶与太子同岁,两人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儿时是玩伴。
随着渐渐长大,牧青瑶察觉到皇帝这些年有意促成自己与太子,而她与太子之间也是满朝文武最看好的一对。
在所有人眼里,灵芸郡主与太子才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可牧青瑶对太子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可言,更不喜欢太子那种脾气阴柔又喜欢算计的人。
郡主的喜怒哀乐,对皇权而言毫无影响,因为皇帝才是大晋国的主宰。
既然皇帝看好灵芸郡主与太子这一对,自然不会允许其他男人染指牧青瑶,所以才会对云缺的处境置之不理。
死罪倒是谈不上。
刑部肯定会调查乌家寨一事,可这段时间究竟多长,没人知道。
十天半月有可能,一年半载也有可能。
拖得时间越长,云缺被关在天牢的时间就越久,三天后的学宫考核赶不上,没准连明年的考核都未必能赶上。
离开皇宫后,牧青瑶心急如焚。
很快小郡主冷静下来。
她想到一个唯一能救出云缺的人,于是匆匆赶往司天监。
牧青瑶走后,御书房里变得安静而压抑。
皇帝的脸色,阴沉如水,整个人显得躁动不安,不知在为何事而烦恼。
脚步声传来,一名老太监的身影出现在书房内。
“怎么样,可有线索?”殷子受略显焦急的问道。
“回禀陛下,所有活口已经全查过了,暂时没有线索,剩下的,只有那具尸体。”老太监始终躬着身,垂着头。
“废物!”
殷子受抓起桌上的玉石茶盏,狠狠摔碎,低吼道:“继续查!东西找不回来,你提头来见!”
“陛下息怒,老奴舍掉这条老命也会为陛下追回失窃之物。”老太监的身子躬得更低。
殷子受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
“去吧,切记用些心腹之人,消息不可外泄,那些活口,你知道该如何处置。”
“陛下放心,知道这件事的,只能是死人,老奴告退。”
老太监始终没抬头,弯着腰,退出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