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松也倒吸一口凉气。
这他妈不对!
这不是演戏,是真的杀人吧?!
夜晚森冷,这喷涌的鲜血还带着热气呢!
就在此时,这出戏结束了,躺在地上的无头尸体忽然站起,抱着滚在地上的头便走向了戏台最后头。
戏台上只有白灯笼飘飘荡荡,光芒找不到后头,所以当这抱着人头的尸体走到戏台尽头站定,众人只能看到一个人影而看不清具体样子。
不过看到尸体站起来自如行走,众人放下了心,这应该是有人假扮的。
云松觉得不对。
他看向身后想问四目道长,却发现不知何时,四目道长已经不见踪影。
第二出戏开始了。
又是从出生开始演起,这次的钱氏祖先是做买卖的生意人,然后演着演着戏台上方落下一个小竹屋,他进去睡觉。
竹屋突兀起火,大火熊熊!
里面的人要往外钻,可是钻不出来,他被活生生的烧死在了里头!
云松极尽目力往台上看。
这还是演戏吗?
他看到这人的衣服烧光、皮肤焦化溃烂、肌肉萎缩,如人被烧死一样!
但没有闻见人肉被烧的味道,倒是闻见了一股脂粉般的香味。
这样他琢磨了一下觉得应该还是演戏,而且丧团考虑还挺周到,用脂粉香来掩饰火烧火燎的焦糊味道。
丧剧还在继续,连续演了好几场,都是以人的横死而结束——
这把云松看呆了。
钱氏祖上也太不幸了吧?怎么这么多人横死?!
一场场丧剧进行下去,终于有人开始往戏台上放桌子,跟之前一样放了一圈的桌子。
这就是丧戏中的拿手戏,盘吊戏!
先前四目道长给云松普及丧戏知识的时候说过,盘吊戏是丧团最拿手的一出戏,因为民间横死者最常见的就是上吊。
毕竟服毒需要毒药,跳楼需要高地,抹脖子需要力气,上吊是最简单的方式。
相比其他的戏在台上通过表演结束,丧戏要刺激的多。
这个属于武打戏,扮演上吊者的戏子要摞桌子,一层层桌子摞起来他再一层层的翻上去,期间有各种花活,就跟灵猴翻山一样。
桌子摆放好,戏子也上台。
照常演一个人的一生,演的是这一支钱氏老祖的生活。
扮演钱氏老祖的戏子是个人才,肢体表现很有感染力,将钱氏老祖年少的意气风发、中年的落魄颓丧、老年的绝望悲怆都演了出来,最后情理之中的他活不下去了。
其他戏子下台,钱氏老祖开始搬桌子,他先搬起一张桌子单手抓桌腿看了看,手腕一甩这张桌子腾空飞起,打着旋落下精准的落在了戏台正中。
观摩的百姓纷纷点点头。
好把式!
钱氏老祖不再碰到戏台的台面,他跳上旁边一张桌子,跟灵猴似的翻了个跟头跳到正中那桌子。
他绕着桌子四周快速走一圈又翻回外围一张桌子上,抓起邻近桌子照常扔向空中,将这桌子给摞在了第一张桌子上。
就跟有人仔细将两张桌子合对过一样,上面桌子四条腿正好在下面桌子的四角上。
稳稳当当!
钱氏老祖再跳起,一个翻身跳上了二层的桌子。
云松忍不住鼓掌。
这是厉害了。
一张张桌子摞起来,自始至终都是上下对合,于是二十张桌子摞起来足有二十多米高!
这可就很夸张了!
但扮演钱氏老祖的戏子每次都能爬上去,从摞起四张桌子后他便无法直接翻上桌面,于是就先跳过去抓住一张桌子的腿来稳住身躯,再一层一层往上爬。
一直摞到二十一张桌子!
一直爬到二十一层桌子高!
期间桌子屡屡摇晃却没有倒塌,这神乎其神的技艺让云松叹为观止也自愧不如。
这个戏子是真正的高手!
但他心里有些疑惑,四目道长给他说过,盘吊戏根本没有这么神乎其神。
二十一张桌子是组合起来用的,下面铺六张桌子,上面是五张,再是四张就这样一直往上叠,最后一张桌子,连带着戏台这一层一共要摞起七层,戏子能爬上这七层已经很厉害了,足够让人赞叹。wap..com
第七层也就是最后一张桌子摞起来会有人送上来一条木杆,杆上立着一张铜镜挂着一条长长的白绫。
如果戏子演的是男人上吊就叫男吊,女人上吊就叫女吊,而不管男吊还是女吊都不会直接去把头伸进白绫,他要舞动白绫起舞。
这条白绫很长,他要将白绫从腰、胁、胯下、肘弯、腿弯、后项这六处穿过,最后再将脑袋伸进白绫里。
因为之前已经用白绫将身体给担住了,这样即使将头塞进剩下的白绫中也不会真吊死,只是作个样子而已。
不管对于男吊还是女吊来说,这白绫都没有危险。
有危险的是自己身后。
毕竟谁也不知道看丧戏的都是什么东西,看到兴头上会做出什么事!
别的丧戏都是几个人在戏台上一起演,可以互相壮胆,唯独盘吊戏是一个人在空中,这就危险了。
所以随着白绫一起送来的还有一面辟邪铜镜,在空中独舞的戏子要注意看铜镜,铜镜中只能有一个人影,一旦出现两个人影那就代表有不是人的东西出现了。
这时候白绫的另一个作用出现,戏子可以解开白绫独特的结,这样只要腾空跳起就能顺着白绫滑下来然后赶紧混入人群,以此避过妖魔邪佞。
现在云松看到的男吊已经翻上了二十一层高的八仙桌面——夜晚在这个高度下,地上的人压根看不清桌上人的情况。
他正在疑惑哪有这么高的木杆时,夜空中出现一条绫布,男吊并没有扯着绫布跳舞同时将之穿入身体各处,而是简单的将头伸了进去。
随即他抬脚在桌子上一蹬!
“哗啦哗啦——咣当!”
摞起的八仙桌高塔就此倒塌!
而那男吊双脚踏空挂在了绫布上!
云松心里一沉:坏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