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到了这个季节,草料的供应会变得非常紧张,照理来说,也不是动手的好时候。
但是呢,草料是可以提前准备的。
毕竟,战马也好,驮驴也好,都不需要吃特别新鲜的草料,只要有干草就可以了。
只要一两年间的储备足够,是可以应付一场规模浩大的冬季战役的。
相反,严寒的冰冻期,可是难得的好时候。
只要是气温足够低,冰面就会冻的很厚实,那么不论是人还是战马,甚至是大型的战车,都可以毫无顾忌的行走在冰面上,丝毫不必担心会有塌陷,出现断裂。
这也就可以知道了,为什么冬天反而是南方军团加强防守的时候,正是为了防范这样的冲击。
然而,今年冬天,可谓是这样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别说是大规模的征战了,就连小范围的偷袭都是没有的,如此安静,如此老实。
这简直就是不正常。
但是呢,不正常放在现在也是正常的,可以说,能有今日之局面,完全就是王谧的功劳。
要不是他在几次战役当中的表现过于神勇,也不至于把这些豪族吓得都不敢轻易侵犯南境。
如果按照古代的伦理,这样几场胜仗过后,南北双方就可以相安无事好几年。
边境获得了难得的平静,而对于并不以武功立国的南境大晋来说,这绝对是一件幸事。
别人不来攻打它就已经很难得了,还求什么?
他怎么可能主动去挑事?不想混了吗?
然而,就现在,王谧居然声称要在今春就大举北伐,这不能不让太后王贞英忧心忡忡。
这也太早了!
需要这样吗?
要知道,即便是春季,北方那些极为苦寒之地,河水也远远没有全部开化。
这还不说,冬春季节北方一般都比较干旱少雨,这种情况下,不管是多么大的河流,往往都会进入枯水期。
水量不丰沛,如何行船?
尤其是那些需要水战的大型战船?
这都是些常识,就连王贞英都懂得,王谧这位带兵打仗的大将军,不可能考虑不到。
既是如此,又为何要挑选春季?
既然现在的形势已经那么好了,北方一片混战,短时间内,至少五年之内,是没有余力掀起大规模的战役了。
何不等更合适的时候出击?
那不是更加有把握?
王贞英好心提出了自己的见解,王谧频频点头表示认可,作为一位深闺女子,几乎从没参与过前朝政事,王贞英能够有这般见解已经是很不简单了。
“太后娘娘的担忧都有道理,如果说,现在北府的情况仍是以往那般,臣也会再多多准备,待到力量蓄积到一定的程度再兴起北伐。”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即便是春季进军,也不是没有胜利的把握。”
王贞英眉头皱起,连同宋轻音的那一份,两位女士对王谧所言,皆是迷惑不解。
王谧笑道:“太后娘娘,内舍人,请听我细说。”
“以往,南军惧怕北方豪族,无外乎是其兵马强健,控弦百万,而我南境乏马,军士体格不比北人强壮。”
“再者,南人善水战,但是一旦到了北境,总是需要开展陆战的,一到这里,我军就往往要吃亏。”
“毕竟,我们的战马太少,而北方豪族所恃就是数万战马,一旦他们用战马冲击,我军很难抵抗。”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北伐总是很难开展,即便开展,也往往功败垂成,原因就在这里。”
王贞英频频点头,心道:你这不是都知道吗?
“既如此,大王有何破敌之法?”
“唯靠那个什么炮?”
那个什么炮,王贞英是没有亲眼见识过的,不过听那个动静,确实是很厉害的。
她也知道,王谧是个实干的将军,整日里泡在将作坊里,各种忙活,主要就是在监督制造各种新式的兵器。
她也知道,这些新式兵器,有个别致的新名字,名曰:火器。
使用方法主要与火有关,这些日子以来,在王谧的主持之下,制作了许多火器。
但是,王贞英也是个成年人,她实在怀疑,就依靠这么几个所谓的大炮,就真的可以平定中原吗?
还太少了吧!
要是大炮的数量有弓箭一样多,那还可以相信一下。
所以,对于王谧的信心所在,王贞英还是充满了怀疑,按理说呢,其实这种事情就不需要她来操心。
她不过是深宫太后,仗打的好与不好,和她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她只要能把自己身边的这个小范围内的事情都维护住了就可以了。
既然管不到这个方面的事情,也就不想操这份心,本来,王贞英就是个淡泊名利之人。
若是她喜欢把控权力,便不会让王谧当上琅琊王了。
这个世上多得是,自己都没能力,还不愿意让别人称心如意之人,身为大晋的太后,她不放权,一点问题都没有。说不定,朝堂上的那些大臣还会拍手称赞呢!
好得很!
妙得很!
既然她愿意放权,甚至愿意和王谧联合,推他一把,这就说明,她对这种事并不在意,甚至是厌倦权力争斗。
但是,面对北伐这样的大事,她还是忍不住要多一句嘴。
王贞英的种种担忧,王谧全都看在眼里,对她的担心,他也表示理解,不过呢,各种缘由也不是全都能够和她讲明白的。
只听得他道:“太后娘娘放心,臣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自有安排。”
“此番出征,必定夺回旧都城,将我大晋的军旗插到长安城的城楼上!”
王贞英微微一怔,心道:大晋的军旗?
这位琅琊王,到了今日,周围又没有眼线也没有旁人,他居然还一口一个我大晋。
他可真能装。
他可真能演。
遂欣然举杯笑道:“既然大王有信心,那我就在这建康宫静等着大王的好消息了!”
“大王出征之日,我必定带着陛下,一同出城欢送!”
王贞英将那杯中酒一饮而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