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被囚禁住了,绝对意义上的血统压制,就如龙王与混血种之间的血脉桎梏,如今却出现在了林年与这群龙王亲手制作的尸守之上。
船舱深处赶来甲板目睹了一切的周震略微打了个寒噤,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可能,一个不会发生但却足以让人后怕的可能——如果这个看不见的生物磁场敌对的不是尸守而是他们所有人,那么林年是否也可以做到提着那把御神刀在闲庭漫步中捅进每个人的喉咙或者心脏里呢?
而这还只是‘八岐’的外在表现力,只是这个言灵使龙类生物产生的恐惧感,就足以让一场恶战变成寂静的屠宰,而它真正的作用和效果还远远没有浮出水面,这不经让所有人都对执掌着这个言灵的‘S’级混血种抱有更深的惊惧,也不由使得他们在心中浮现起一丝期望...因为只有真正的怪物才能解决掉水下的巨大恐怖。
村雨从最后一只甲板上可见的尸守喉咙中抽出,一道黑色的血线从尸守的额角射出混合在了雨水中流入甲板的缝隙里。雷霆闪过,林年提着御神刀看向船舷外,在水中的那些尸守都没有选择再跟随了,任由北川号冲入夔门的更深处,停留在原地探出了半截身子在水上远远地注视着那舰船消失在黑暗中。
“......”
林年走回甲板上把村雨递还给了楚子航,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了作战会议室。
走进船舱时每个船员都为他让道,同样也是沉默地注视着这个男孩,他们最后的屠龙希望。
如果之前还有人认为这是一趟犹如神风特工队一样的有去无回的敢死小队的话,那么在看到刚才甲板暴雨中死寂的屠宰后就不会再有人怀疑船长室以及作战室里那些身披黑色雨衣的人们的决意了。
他们是真的准备靠这一次下潜干掉龙王,而他们真正依仗的也正是这个可怕到莫名的年轻混血种。
“我觉得这一次你的朋友会在我们这边的混血种圈子里彻底出名,如果北川号还能有活的人离开这片‘小天地’的话。”大副看向身旁的恺撒伸手摸向自己的口袋似乎想找上一根烟。
“他已经够出名了,不需要再出名了。”恺撒摸出了雪茄盒在大副诧异的视线中剪了一根递了过去,又用长支火柴为其燎烤点燃,在大副含糊不清的感谢中问,“‘小天地’?你是说‘尼伯龙根’?”
“按你们那边的话来说的确应该叫‘尼伯龙根’。”大副吐出雪茄的烟雾说,“纯血龙类扭曲出的异常空间,时常出现在三代种以上的龙类周边,往下四代种的情况也有但大多都不稳定极容易崩溃,但这一次的‘尼伯龙根’算是我见过环境最恶劣,面积也是最大的,如果按照暴风雨的影响范围来确定‘尼伯龙根’的囊括范围,那么这个异常空间的面积大概有数十公里起步!”
“你看。”大副指了指船长室窗外的暴风雨江景,“如果是正常情况下我们现在的航速通过整个‘夔门’甚至不需要花上五分钟,但现在我们甚至还在原‘峡谷’内行驶。整个空间被某种力量给拉长了,按照我们中国人的古话来讲,这叫‘鬼打墙’。”
“那我们该怎么确定我们抵达了目的地?”恺撒皱眉。
“很简单。”大副也为恺撒将雪茄点燃,然后夹着雪茄示意了一下窗外的极远处,“在下潜的位置我们留下了地标。”
“地标?”恺撒看向窗外,只是一眼就怔住了,甚至忘记咬上自己手中的新鲜雪茄。
在北川舰靠近的方向,一大片极为惹眼的血红随着江水的波涛推来,那是惊心动魄的红色,让人毫不怀疑纯度的猩红,撞击在尚未被完全淹没的峡谷山壁上留下一片片不规则的深红印记。
“还记得你们上次在夔门的秘密行动吗?”大副深吸口雪茄,甚至过肺,只想让刺激感削弱一些这血红浪涛带来的惊骇,“在这里死了两只次代种,他们尸体流出的龙血给长江流域带来了很大的麻烦,正统的人只能以风水术将这片流域的污染水向‘定’住了,直到完全解决掉龙血污染才敢恢复水向。”
“...他们定住了一片流动的江域?这怎么可能?”恺撒第一次对‘风水’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起了莫名的敬畏之意。
“利用一些奇奇怪怪的试剂将龙血降解,使其密度暂时小于水体,再用风水术隔绝江水的‘上’和‘下’形成独立的流动环境什么的....风水师那些东西总是复杂得很。”大副说,“总之这片龙血污染的水域暂时保留了下来,对外的解释是入生物侵的红藻类水植导致的,为了清理这些龙血正统可是斥巨资搞得焦头烂额的,还得时常防备长江上下游出现被龙血污染的鱼类生物。”
“总之,这片污染水域暂时成为了我们的定向锚。”恺撒摇了摇头说,他并不关心正统该如何处理龙血污染的情况,就跟执行部从来不管清理部门如何解决他们的烂摊子一样——他们总是奔赴在制造下一个烂摊子的路上,并且乐此不疲以为使命。
“既然现在已经看到了红色,那就意味着我们到地方了...该停船了,希望别有更多的东西来干扰你们下潜了。”大副将前进四的档位减到正常航行,北川舰船舷周围的浪涛稍缓,但狂风暴雨依旧,只是时不时溅到甲板上的江水成了触目惊心的暗红,就连泼洒在船长室观察窗上的水流也成了红色。
“非下潜小组远离甲板,做好隔离措施,提防江水内的龙血污染...总之不想回去后发现多长几只手或者几片鳞片的小伙子们离船舷远一点。”大副用通讯器向着整个北川舰通告,“下潜小组请各就各位...我们已经到地方了。”
“另外,就当是给我透个底,让我知道我到底该不该提前写留给我老婆的遗书。”放下通讯器后大副看向一旁的恺撒夹下嘴边的雪茄,“你觉得你这个朋友有几成把握搞定水下的大家伙?”
“你认为呢?”恺撒看向大副想了想反问。
“在刚才哪些事情发生之前我根本不会想问你这个问题,而是只会问你有没有带笔和纸。”大副耸肩说,“但现在我觉得我还可以问一问。”
恺撒注视了一会儿大副,然后伸手大力地拍了拍这个老男人的肩膀,笑了笑,“相信我...每个人在第一次认识他的时候都会像你一样问出这个问题。”
“你也是?”
“我也是。”
“那么现在呢?”大副问。
“现在我学会不再问这种问题了。”恺撒吸了口雪茄向着血水滔天的观察窗吐去淡淡地说,“你只需要把底舱的风暴鱼雷准备好,射进龙王的肚子里去就行了。这是我们该做的,也是必须做的。”